美心生硬地劝说,让家欢更反感。她一动不动。自眼睛炸伤之后,她一直没从“自己是异类”的心理暗示中走出来。开学了,也不肯出门。
家艺探头进来:“老四,走不走?”
老太太说你先走吧。美心没办法,上班去了。开学第二天,第三天,第四天……以至一个礼拜,家欢依旧如故。
家丽带孩子回娘家,也进屋劝:“老四,一辈子真打算这样了?”
“不要你管。”家欢脾气大得很。
家丽故意用激将法:“就算你想在屋子里待一辈子,爸妈也不可能养活你一辈子,老四,这是个意外,但你必须走下去,因为以后你还得靠你自己,你不去读书,不去做工,以后怎么办?大姐跟你说的都是实际问题,走出来,真的,你自己不在意,何必在乎别人在不在意?”
理儿是这个理儿。可家欢一时就是走不出来。
“大姐,你别管我了,让我自生自灭!”
家文这一向也不在家待。七七年春末,淮南小城里飘着各种消息,继续下放的也还有,但人少多了。也有招工的,名额不多,很多是照顾职工子弟。比如造纸厂就招了工。木材公司也招了几个。还有肉厂、电化厂、东风化肥厂……多半是田家庵东部的企业,那边是新的开发的地界,工业品种良多。每日,家文和三五个女同学一起,沿着淮河土坝子一路向东。先走到最东面的肉厂,然后往回走,一家厂一家厂看布告栏,如果有招工的信息,她们便立即报名。怎奈,这些厂子多半是内招。而家文她们的父辈多半在商贸系统,很难打进去。所以忙活了一阵,均徒劳。不过家文她们倒乐此不疲,从春初一直走到春末,眼见河岸绿草发芽,候鸟归来。陶情冶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