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觉得他的虔诚和他的言不由衷差不多是对等的。我苦笑着推说家里有活儿等着我干,说罢转身便走……回到家里之后我照了好几次镜子。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,在事实面前我不得不暗自承认——我的眉太黑太粗了,我的嘴唇太厚了,我一向表情呆板,满脸傻气……而海波不但具有一副运动员般健美的身材,脸还很英俊。用今天的说法,他很帅,气质很酷,甚至可以说已经具有了一名美男子的性感……
凭什么我居然敢一厢情愿地认为晓玥是“我的”呢?而且海波是家境比较优秀的知识分子家庭的独生子,我不过是瓦工的儿子,我家里那么穷,我身上常表现出底层少年的粗野……
我多么可笑多么荒唐多么无赖呀!他们原谅了我胡说八道欺骗他们的卑劣行为,已经足可证明他们对我算是够友好的了!那一天十七岁的我开始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自己,我在海波和晓玥之间的角色应该是怎样的,绝不允许是怎样的。理性超前地在我少年的心里结霜。那是自己对自己的明智。也是自己对自己的冷漠无情……冬季的第一场雪又下起来了。海波踏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又来到了我家里。我正坐在炉前的小凳上一边看《希腊悲剧选》一边守着粥锅。我拖给海波另一只小凳,他也一声不响地在我对面坐下了。我遗憾地说我也没去看晓玥参加了的那一场大型演唱会。我那么说是真的觉得遗憾,同时又不无责备海波没给我送来过票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