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关才过,高家里外的绸花还是血艳的,高献之嫌它们不新了,让人重换过,还新挂上了绸扎彩灯,门前廊下一片花红柳绿,比除夕还欢闹。
住在小院子里的没人会扎彩灯,有心竞比也拼不了。入夜了,雪信就在浴室锦庐中点起百余只大蜡烛,晃动的烛火透过飘飞掀动的轻罗,从窗外看来好似一盏徐徐旋动的大彩灯。
已剥好了半盘栗子,是给高承钧泡在浴盆里时吃的。还要剥一盘碾成栗子泥,烤栗子饼,留给他明早吃。雪信直剥得手疼,可还是不让人相帮,她过去不是没有那么认真投入地取悦过高承钧,但是过去是为了让他高兴,他高兴了她也会高兴。如今,她觉得自己像过去的苍海心,一掷千金打造了犬舍鹰笼,亲手拌食料投喂,对它们那么好,难道是因为要它们高兴?不,他要的是它们的忠诚,然后才是高兴。
为了高承钧的忠诚,她手指尖都磨破了,她要伸出手给他看。
寄娘又来了,带着两名婢女,提了三个食盒。
“郡主这边自然也是做了汤团,我特意做了几种馅料的,给你们调换口味。”寄娘将食盒上的小屉依次打开,有牛羊肉的、赤豆泥的、桂花酱的。
“难为寄娘想得周到,我们这里人少,也懒,只做了一种芝麻的。寄娘若不嫌弃,就留下来一起吃吧。”雪信看得出,寄娘每回来都要坐上一会儿,与她聊天,与婢女聊天,聊的都是故乡风物,儿时趣事,从中是打探不出什么机密的,反而是谈话间将高家最近的大事小情漏了不少。